（原标题：日之丸半导体，为何衰落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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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言

东芝前副总裁川西刚（95岁）是最年长的高管之一，也是了解日之丸半导体20世纪80年代鼎盛时期的前经理。日本企业占据高市场份额的时代发生了什么？在日美半导体摩擦中，日本产半导体出货受到严格限制的情况下，正在暗中进行的“突破”是什么？专题中，川西先生回顾了那些只有公司内部人士才能知道的日子，他如何看待目前正在热潮中的半导体行业，以及他对半导体行业的思考。他以前的公司东芝等。

日本最早开展代工业务的是东芝

但因未能放弃自主设计而未能持续发展

——1980年代，日本为何能在半导体领域登顶世界？

回顾起来，正是因为日本当时秉持“追赶并超越”的精神。日本资源匮乏，而且在战争中败给了美国，面对美国，以在美国诞生的半导体存储器为竞争点，日本企业全力以赴。当时在这场竞争中取得压倒性胜利，对当时日本人的身份认同意义重大。我能够参与其中，感到非常幸福。

此外，日本当时专注于“如何制造”而非“制造什么”，彻底追求生产工艺。这种追求在制造存储器和晶体管等标准化产品时成为了一大优势。同时，日本拥有索尼和松下电器（现为松下）这样的客户，对日本半导体制造商提供了有力支撑。无论是钟表还是计算器，日本市场需求巨大，世界一流的客户也聚集在日本，可以说是非常幸运。此外，日本当时的竞争对手如日立、NEC等公司都在国内，彼此近距离切磋也起到了积极作用。

1980年代日本半导体的强大在于它对制造基础的极致追求。然而，台湾的TSMC等代工厂却更好地做到了这一点，它们专注于制造本身而不涉足设计。代工业务本来应由日本承担，但日本的综合电气公司始终未能放弃自主设计。

事实上，日本最早尝试代工业务的公司是东芝。它曾为美国的LSI Logic（现为安华高科技）制造了用于门阵列的半导体（半定制半导体的一种），并取得了成功。然而，由于客户担心设计会被东芝知晓，合作未能持续。TSMC能够成功，是因为其彻底放弃了自有设计。

——而1980年代也是日美半导体摩擦对日本企业造成重大打击的时期。

当时，日本被要求向美国报告工厂的良品率和产量，甚至还被强制购买美国半导体。这种屈辱的做法令人难以接受。不过，东芝巧妙地拉拢了当时对日本持最强烈反对立场的摩托罗拉，可以说这也是我的功劳。

1980年代的日美半导体摩擦成了日本半导体从巅峰滑落的导火索。然而，东芝等公司也有应对逆境的策略。关于其中的内幕，以及东芝、日立、三菱电机、NEC等企业高层的决策失误之处，与中国的合作方式，过去国策公司的失败原因等话题均有所涉及。此外，经过20年沉寂后，国策半导体公司Rapidus能否成功逆袭，川西先生也发表了看法。

即使到了现在，东芝的现状仍让我感到不甘

当时我们在大分工厂生产内存，然后直接卖给摩托罗拉。在出货时会在封装上刻上摩托罗拉的标志，这样东芝的内存就变成了摩托罗拉的产品，从那里出货时就算是购买了美国产品。美国、通商产业省（现经济产业省）、摩托罗拉、东芝，大家都很高兴。而作为芯片客户的夏普也知道产品内容还是东芝的，因此可以正常购买。虽然这种做法后来被发现了，但当时恰逢日美半导体协议结束，事情也不了了之。

我经常把半导体和海外竞争对手的较量比作将棋，把敌方的棋子翻面变成己方的棋子。半导体产业无法靠一人或一国的力量独立完成，必须具备在全球范围内结盟的能力，才能取得成效。贸易摩擦如果处理得当，是不会造成损失的。

现在的贸易摩擦对象是中国，但把这个国家一直当作敌人对待并不明智。曾有几年我担任过中芯国际（SMIC，中国半官半民的代工企业）的外部董事。最初他们在公司名中冠以“国际”二字，但后来董事会的会议语言从英文转变为中文，国策公司的色彩变得浓厚起来。即便如此，中国依然是个不可断绝往来的国家，无论作为半导体市场还是合作伙伴。日本的半导体设备制造商的主要出口国就是中国，如果全面中断对华业务，日本企业也会受到巨大影响。

——这二十年来，日本的电机制造商一直在抛弃半导体业务。

我至今难以忘记的事情是，大约在80年代左右，DRAM的市场不景气，变成了亏损业务，有一次《日经新闻》头版大字标题写道“东芝将退出DRAM业务”。当时的佐波正一社长找我谈话，问我“该怎么扭转局面？”我回答说：“需要投资，请拨款。”尽管这是亏损的业务，但社长没有多说什么，当场就答应了。东芝真正退出DRAM是在2002年，如果当时选择退出，那么东芝未来二十年的半导体业务发展就不会有了。但像佐波这样具有远见的经营者即便在当时也很少见。

我很幸运遇到了佐波这样优秀的上司，并一路升到副社长，但在公司内担任半导体业务负责人要长期坚持是非常困难的。其他公司也一样，在半导体不景气时期的负责人往往被撤换，而在不景气时期应当进行的投资也会被削减。本质上，这种短视的管理方式是极其不可取的。半导体本就有盈亏之分，能够理解这一点的社长寥寥无几。

后来，日立、三菱、NEC都放弃了半导体业务，而东芝因为其他原因自我瓦解，把多年积累的成果出售出去以支持公司主体。我本想在95岁时不再去评价东芝的现状，但直到现在，依然时常觉得不甘，回想起当时的努力依旧心潮澎湃。我的同期老同事们也有同样的感受。

日本的半导体公司陷入困境，问题确实也出在经营者身上。他们不仅仅应该追逐眼前的“浪潮”——“这个产品会火、这个市场会来”，而是应当洞察未来的“潮流变化”，具备眼光识别的能力。仅仅追逐现有市场，日本是无法胜出的。

半导体的“浪潮”确实相当猛烈。现在车载和AI市场热度高涨，很多公司也因此应接不暇。然而，如果无法预见未来，想要胜出是很难的。希望能有更多能洞察“潮流变化”的经营者不断涌现。现在国家对这一领域开始大量投资，外部条件相当有利。对于我们来说，现在的日元汇率也非常有利。我当年是以1美元兑80日元的汇率与韩国竞争的。

——日本的国策半导体公司Rapidus启动了，不同于以往，这次国家和产业界投入了巨额资金。您如何看待这一趋势？

Rapidus的会长东哲郎先生是我长期交往的非常优秀的经营者，但他毕竟是设备行业出身，并没有半导体设备经验，这一点让我稍感担忧。希望他在不被美国合作方IBM牵制的情况下，能够洞察半导体应用的未来发展方向。最开始取得小的成功也好，希望能逐步积累成功的经验。这样的话，国内也会形成支持的氛围。毕竟资金问题已解决，眼下的日元贬值让我们迎来了好时机。

国策半导体公司在历史上出现过多次，虽然不一定是坏事，但来自民间企业的人们组建团队、准备文书往往会耗费大量时间，结果企业反而成了国策项目的附属品。其实国策半导体公司本应成为企业能很好利用的资源。

为了Rapidus的成功，最重要的还是要吸引到优秀的人才。上世纪80年代，我正是为了佐波这样重视半导体的领导而拼尽全力。当时因为大家对东芝有强烈的归属感，所以才能登上世界巅峰。未来Rapidus能吸引多少人愿意为东哲郎和小池淳义（Rapidus社长）这样的领导全力以赴是关键。虽然半导体行业近年来受到了诸多压制，但在材料和设备领域仍有大量优秀人才，相信日本依然有优秀的半导体人才。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们成功。

日本半导体，冲向1.4nm

日本官民合作设立的晶圆代工厂Rapidus正在北海道千岁市兴建工厂、目标2027年量产2纳米(nm)晶片。日本经济产业大臣24日视察Rapidus兴建中的工厂、表示考虑对Rapidus进行追加援助，而Rapidus社长也指出，若2纳米量产顺利的话、第2座厂计划量产1.4纳米产品。

共同通信、日经新闻报导，日本经济产业大臣武藤容治24日拜访北海道千岁市、视察了Rapidus兴建中的工厂，而武藤容治在视察后接受媒体采访表示，考虑对Rapidus进行追加援助，「正就民间的(出资)动向进行评估，而政府也将尽快向国会提交法案、以便对Rapidus提供贷款担保、出资等必要的援助」。

Rapidus会长东哲郎、社长小池淳义也陪同武藤容治进行视察，而小池淳义表示，建厂进度顺利、「厂房约8成已完成」。小池淳义并指出，若2纳米晶片量产顺利的话，将兴建第2座厂、「计划生产1.4纳米晶片」。

Rapidus位于北海道千岁市的第一座工厂「IIM-1」已在2023年9月动工，试产产线计画在2025年4月启用、2027年开始进行量产。

关于(2纳米晶片)客户获取情况，Rapidus社长小池淳义10月3日在千岁市举行的记者会上表示，「除了已公开的企业外、正和40家进行交涉。明年以后、将能够对外说明」。

Rapidus设立于2022年8月，由丰田汽车、Sony、NTT、NEC、软银、Denso、铠侠、三菱UFJ等8家日企共同出资设立，其中前7家商业公司各出资10亿日圆、三菱UFJ出资3亿日圆。

日媒10月18日报导，丰田汽车、Denso考虑对Rapidus进行追加出资，不过出资额未定、将待后续评估决定。丰田、Denso加入追加出资行列后，Rapidus现有8家股东将全数对Rapidus的资金调度提供援助。

Rapidus据悉已要求现有股东、银行团进行出资，目标取得1,000亿日圆资金，而Sony、铠侠、NEC、NTT等现有股东日前已传出有意对Rapidus进行追加出资，且除了上述商业公司外，三菱UFJ等4家日本银行也有意对Rapidus出资250亿日圆。除了现有股东外，传出富士通、IBM也考虑对Rapidus进行出资。

Rapidus目标在2027年量产2纳米晶片，而要实现上述量产计画、预估需要约5兆日圆资金，目前日本政府已决定对Rapidus援助9,200亿日圆，不过仍有约4兆日圆的资金缺口。

共同通信10月10日报导，日本政府考虑对Rapidus进行出资，而目前浮现的方案是采用「实物出资(以工厂、设备等金钱以外的资产进行出资)」的方式、来取得Rapidus股票，具体的出资时间、金额，将待今后由经济产业省、财务省进行协商。

https://diamond.jp/articles/-/35277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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